占卜奇案 (下)

上回提到，女客回家後把占卜所看到的，都跟母親說了，並要來個裝修翻新。可能老人家不喜大事裝修，一則花錢，二則上了年紀者對搬動大都可免則免。老人家見女兒這般說，不免動了點雅興，要跟女兒來找算命先生看看甘話。

 兩母女打來了約時間，其後依約而來。老人家見我一派年輕模樣，帶有半點驚訝，安坐好後，便自動發牌，道: “我想占問自身” (最滑頭就係占自身 ! 即係咩鬼都問一餐。) 不過，跑江湖經驗多了，占什麼春也經已熟能生巧矣。所謂 “生巧”， 即是說你給我一碗白米，只要占卜的時辰相就，或水準處於正常狀態，我直頭可以變出一碟燒雞來。熟能生巧者，能把事情辦到功德完滿，而又有能力做到 out of the box的效果。

 搖幾搖銅錢，得出 “火天大有” 一卦

 - “伯母，今年出門了吧 ?” - “對，就是跟女兒出門旅行” 她答

 - “跟女兒還有什麼人住 ? ”

 -“我兩個兒子，先生過身久矣”

 -“先生跟兒子屬什麼生肖 ? ”

 -“先生屬鼠，大兒子屬馬”

 -“你先生平素很凶，去世的時候，走得很急很突然。大兒子現在沒有運行，將來也沒有什麼成就。還有什麼想問 ? ”

 突然聽到我一口氣這樣說，她不禁愣一愣，回應說: “老公是當年吃飯噎死的，很快便斷氣了。我大兒子嘛，唉，真是前世作的業，高中時生了一場病，後來患上腦膜炎，命是拾回來，但神智救不回了，現在只能在庇護工場干些粗活。” 

阿婆阿婆，你咪賴什麼天意前世，這些不是叫天意，個天吾會無端端叫你受苦，你想清楚吧。坐在六個銅錢面前，你覺得以我的功夫，只是看到這兩樣簡單菜罷了 ? 寫出來好像有點嗔意，但其實當時沒有什麼感覺。每天為別人占卜，就好像為別人揭開故事書一樣，奇情/悲情/香艷/驚慄的，每項款式都看過千次了，也就已經開始麻木，話不定有天會轉行。

 時候不早，不如說真說話吧。

 “你說你有二子，一女，對嗎 ?” “對呀” “哈，你以為死了就不計數 ? 頭胎產下了，第二胎那個男的，你怎麼不要 ? 但後來是個女的，你又產下來 ?”

 “師父，你。。。! ” 只見她抽了口涼氣，好像不相信埋藏了三十年的往事，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直接抖了出來。

 “你以為擺了個觀音，對住廳的窗，擺幾枝花就沒事了嗎 ? 要是可以，怎麼你又擺了佛經於神枱旁邊。你以為殺了人，種了業，唸幾句經，就是一筆勾銷嗎 ?”

 這位客人每聽一句，面色就變了一變。到我說完了，她就像坐完過山車一樣，面上驚魂不定，急急要女兒陪她離去。熟能生巧之中，"巧" 的妙處，大概就是這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