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May 9, 2011

燒相書




一口氣放了個長假,正式重新會客。卻不知怎的,交了個霉運,遇上 “燒相書” 的客人。何謂 “燒相書” , 就是說看完相書後,覺得亂吹一通,一把火要把相書燒毀的人。放諸星相行業,就是客人來相後, 指着論命者抬槓,嘲笑所算之事如大放狗屁。論命者無論是以此為糊口,或純粹於命理上探討技術,就怕遇上這類惡人。

昨日會一女客,偕友而來。女客人身材高佻,一雙水汪汪的大眼,端的自有一股甜美少女氣質。其友神色凝重,不苟言笑,一副苦頭陀之相,內裡必有因由。女客寫上八字,原來挨近90年代出生,剛剛大學畢業,打算來問個前程。

占工作之事,最是簡單直接。過程不值一提,唯獨到了論命環節,落點頻頻擦邊而過。算其家宅不靈驗,但算其男友之背景,倒也有點大慨。但正當我全神貫注之際,燒相書者卻無聲無色的出現了。

“閣下男友,住得跟你很遠啊, 對嗎 ?” 我道

苦面女此時插咀道: “且慢,什麼叫很遠 ? ”

哦 ? 什麼叫很遠 ? 這個涉及社會學的層次了。 有人住油麻地,但包個二奶在福田,二奶身材苗條,波大腰幼,每晚搭火車上去開炮, 對滿腔慾火的麻甩佬不算很遠。有些 “半山小公主” 可能覺得由中環 ifc 去旺角,沿途烏煙障氣,彷如去取西經般十萬八千里那麼遠。這小丫頭連有多遠,也要問個異常清楚. 有點似探員到夜總會查案: 你話個死者臨死前,係你胸上留下好多精液,咩叫做好多 ?

甜美客人此時也不禁笑說: “倒也有點遠,乘車要個多小時。因我住大圍,他住坑口.”

“還有啊,他有無兄弟姊妹 ?”

“有呀,一個細佬一個妹妹”

“要是那樣的話,他的弟弟,讀書必然很差. 然也不然 ?”

客人說: “對”

“唔,還有,你跟他母親稔熟嗎 ? 要是此人是真命天子,其母必有潔癖。而且,他家宅樓下大門經常是壞的” 我照着命盤說。

客人喃喃自語,道: “啊…我不知其母有否潔癖…但他的家倒也一塵不染,異常整齊。他家那道門嘛,樓下無事,不過他的房門成日都壞。”

說到這裡,在下覺得是一半一半。所謂 “象數異同”, 就是說看到了對方大方向的意象,細節的數理就跟着意象判斷。能看到大方向,細節的準確度有點偏差是正常的。如有時會客,大方向是面上有癦,人家究竟是左眉有癦,或右眉有癦,便不能百發百中。

苦面女此時再插咀,疾聲地道: “你別問他這些,問他關於男友性格吧。老實說,我覺得他所說的,無一樣中 ! ”

這類說話我也不是第一次聽,偶有失手也是人之常情。不過,人家付錢的尚未出聲,你這丫頭在插科打諢. 嘿嘿…覺得睇相佬好蝦 d ? 我夠膽說句,就算我能占算出他喜歡喝酒,這丫頭也會問,是什麼酒 ? 是Black label 抑或竹葉青 ? 是喜力抑或紅酒 ?

我當下不怒反笑,道: “我斷言其真命天子必會住得很遠,事實上大家住得不近。姑娘說這是不準,好..好。閣下之意,是否我要把他的手機號碼也能算出 ? 又或,把他今天穿上甚麼顏色的底褲,也要如數家珍 ? 甚至,她早幾次魚水之歡,我又要算出是什麼型號之避孕袋 ? 是環紋型? 是超薄0.3 MM ? 抑或是根本無用過? ”

一輪搶白,小丫頭聽得一面陰沉,有點似背負了三輩子的血海深仇,今日來要我血債血償。要是換上烏燈黑火的背景,她有點像站在祠堂裡,手持着滴血尖刀的陀背老婦,一步一步逼近, 要把曾跟她爭公仔玩的八歲小妹妹,在她臉上劃下幾道血痕才可洩憤。

想到這裡,為了安全起見,我溫言地說: “姑娘稍安無躁,其實那數百元相金,今天免收也罷。在下雖然不才,但也不欠數百元開飯。我今天收少了數百文錢,晚上的米飯不會少了一粒。可能你我前世並不相識,故在下今生無緣為你解疑難。要是你心下不忿, 要出去說我乃當世神棍,騙財騙色,我也無可奈可。又或,你身負空手道九斷功力,要跟我打架才夠爽快,那在下唯有報警解決。” 這話說來軟硬兼施,但謝客之意已甚濃。

甜美系客人此時也感到氣氛不妙,一雙皙白的纖手快速把數張鈔票塞在我手裡,便與朋友打揖告辭。

一個甜美系的清純女生,一個滿腹怨氣的苦臉女,一柄尖刀指着你的心房,逼你在其中一個面前扮色魔,裸跑跳舞五分鐘,你會選擇哪一個 ? 我暗誦佛號三遍,最好加多五百萬,我會選擇在彌敦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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