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毒泯恩仇

半年前，我收過一個電話，是打來問價的。

“你好，我是xxx介紹的，請問你占卜和算命的收費是 …?”

我如實報上若干價格。

“嘩，這麼貴 ? 你報這個價錢予我，我又不知你功夫如何，怎來幫襯 ?” 對方在電話的反應頗大，以為是打錯了。

廣東話會較傳神，當時客人直斥: “喂 ! 我又吾知你咩料，你報個甘既價比我，我點知得吾得架 ?”

當時道行未夠，不想劃花面作無謂之爭，冷靜地說: “請你告訴我介紹人的名字，好讓我去了解一下。好嗎?”

其實當時心中有氣，打算查清楚是誰人介紹，就打過去發火洩憤。

後來查了來龍去脈，是同門接下的案子，當時師兄曾為她進行占問但卻一言不合，結果幾近反枱打架。不久此人再約他算命，他不敢造次，於是便告知在下電話，兼派幾頂美言高帽，他也就脫殼甩身。這件事不刻意提的話，基本上是忘記了。

上星期，又收到另一電話，大意是查問價格如何。今次學了個乖，道行精純了，我小心翼翼地問: "是何許人介紹 ?"

來者仰天大笑一聲: “我怕說穿了，你就不接此案。”

我心念一動，不亢不卑地說: “你經濟背景如何 ? 我此處服務價格極高，問卜的話，熟客最低消費七千八，街外生客九千六。”

我猜她聽得心也跳了出來，果然聽她大叫道: “怎麼那麼貴 ? 我怎知道你是什麼料子 ?  我去算命問卜，最多也只是預一千元。”

啊，什麼料子 ? 咩料 ? 應該是同一人吧 ? 既然來者不善，我也就不客氣了，柔聲地說: “儍孩子，照你所言，經濟是屬於窮等人家了吧 ? 我這裡只接待專業人士，如醫生或律師等等，你缺錢就別來了。我想你也有娘親生吧 ? 把錢留在袋裡好，去請媽媽大吃大喝，或儲存一下更有意義。因為區區幾千元也拿不起來，你的運氣都不會好得到哪裡去。正在走衰運就別來了，有時貧賤的命、或一世無運行的人，就算怎樣卜問也不會卜到好結果。你懂我意思嗎 ?”

這段說話聽起來軟綿綿的，但內裡詞鋒淩厲，抬高價錢令人無地自容，遠比噴火罵街漂亮得多。電話的另一邊，聽到是自己玩不起的價錢，果然變得意氣消沉，說道: “師父，你吾使甘寸(囂張) 下嘛，我… …..”

我冷笑兩聲，陰聲陽氣地道: “嘿嘿…你投了胎再說吧。因為依我相聲判氣之功夫，已算得不出一年半載，你陽壽將面臨一大難關。到時勢必撞邪見鬼，最後逼得跳樓自殺，從此永無翻身之日。” 言畢便掛了線。

商業社會是一個爾虞我詐的環境，不過星相行業容易被人以為是慈悲為懷，又或文人易欺。以往營業初期，曾單純地以為本着良心做事，必然會識英雄重英雄。當時試過為人免費看風水，成功為人消災解難，客人卻反面不認人。又試過因客人太過潦倒不堪，拒絕收取潤金，結果統統是 “良心當狗肺” 的傷心下場。

某年的流年運程書，竟然遇上讀者打來查詢，說為什麼今年肖 X 的運程奇差 ? 有什麼方法可化解 ? 好像這本免費讀物，提供免費娛樂之餘，也要提供包發達包生仔的售後服務。 世途雖不是人心皆險惡，但在商場裡良心不值幾兩銀，只是賤如棄芥。 幸好終於練成 “以毒攻毒” 法門後，略施幾次果然減輕撞板次數，亦無再遇上專門來拆招牌搗亂的有心人。